第 10 章

其实最开始郁泽欢也疑惑过，陆子衿身为个孤儿，是怎么在条件并不好的情况下，还能长到一米八八，甚至还有八块腹肌的。

没营养不良瘦成排骨都是国家对福利院的政策还算不错。

有哪个孤儿能这么有‘资本’的！

听到陆子衿说自己是城北的体育生，郁泽欢就能够理解了。

现在国家要求学生在特长上也要百花齐放，城北高中作为首都数一数二的高中，自然也要顺应国家号召，在学校里开办了不少兴趣班，招收各种特长生，待遇都很不错。

只要拿奖了，不仅免除学杂费，甚至还给高昂的奖金。

体育特长生平日里训练多，为了更好的成绩，体队是会包饭的，甚至还有营养师特别定制的食谱。

城北高中前几年甚至走出去过一个游泳健将，上一届奥运刚刚拿下了一枚金牌。

其他体育健儿也不少，因此城北高中的体队还是很正规的。

陆子衿在城北高中的体队呆了两年多，养出这一身腱子肉也不奇怪。

“我之前是篮球队的，最近学校好像要搞高校篮球联赛，所以最近这段时间基本上每天都要打训练赛。”

郁泽欢又偷偷瞄了一眼，状似淡定地回应了一句：“这样啊，那你好好训练，别辜负了学校对你的栽培。”

然后在心里偷偷呸了一声。

他什么时候说话也开始冠冕堂皇了？肯定是应付那些老狐狸导致的，他以前可没有这么喜欢说教。

陆子衿点点头，还没说什么，先转头打了个喷嚏。

他摸了摸鼻子，“啊……我都忘记我还没穿衣服。”

“那哥，我先进去换个衣服。”陆子衿很自然地询问：“哥，你晚饭吃了吗？我待会给你做点好吃的吧？”

郁泽欢还没来得及回答，陆子衿已经先回了客房去换衣服了。

这家伙……怎么感觉比他这个主人在这个家还自然？

陆子衿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套了一件T恤，红黑配色的，看起来像是运动球衣，后背印了个数字8，还有个城北高中的校徽。

郁泽欢看着陆子衿进了厨房，熟练地开火做饭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陆子衿还找不到被郁泽欢放在柜子深处的锅铲，现在厨房的布局已经陌生到让郁泽欢都怀疑这是不是他家的地步了。

置物架上多了不少调味品，冰箱被塞得满满的，不再是李叔从老宅带来的许多大厨制作好的半成品食材，更多的是新鲜蔬菜和肉类。

甚至还塞了两排郁泽欢喜欢的酸奶。

最初看到那酸奶的时候，郁泽欢还愣了一下，因为这酸奶是一款很小众，并且不怎么加糖特别酸特别浓稠的牌子，在超市都不好找，只能碰运气，很少有人会买这个牌子的酸奶。

偏偏郁泽欢喜欢，陆子衿又凑巧买回来了。

这段时间还发生了很多类似的巧合，让郁泽欢不得不感慨，抛开现实这乱七八糟的关系来看，陆子衿真的很适合当他的室友。

做饭好吃，人也长得帅气，就算当个花瓶放在家里，都赏心悦目的。

郁泽欢撑着下巴胡思乱想。

“你说你这段时间一直有训练赛？”郁泽欢似是想起了什么，“那明天呢？明天也有训练赛吗？”

“嗯？”陆子衿想了想，“有的，明天上午有一场，下午正常训练，哥是有什么事情吗？”

“啊……”郁泽欢迟疑了片刻，“就是关于杨女士……听医院那边说你一直没有去医院处理，是有什么困难吗？”

考虑到陆子衿没钱，估计也没法给亲妈买个坟，再加上他现在借住在自己家，就算火化了那骨灰也不好放，郁泽欢猜测这是陆子衿迟迟不去医院认领尸体的原因。

陆子衿的背影僵了僵，“这个啊……嗯……”

“其实没钱的话，考虑把骨灰洒进海里也不错。”郁泽欢真诚提议，“现在海葬还挺流行的。”

陆子衿默了默，“哥，准备怎么处理……叶先生呢？也是海葬吗？”

“哦不是。”郁泽欢耸了耸肩膀，“我的方法可能不太适合你，价格比较贵。”

陆子衿在郁泽欢看不见的角度微微蹙眉，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回答。

“这样啊，那我考虑考虑，医院那边是来催哥了吗？”

郁泽欢撑着脑袋：“是啊，一直放在医院也不是个事，那边一直在催，我就来问问你的意思。”

陆子衿浅笑，笑容还挺明媚的，一点也没有死了亲妈的难过，“都听哥的。”

郁泽欢心想：果然，没有感情基础的话，就算是亲生的也不会感觉到难过。

“行。”郁泽欢想了想，“那你明天训练完回来，我陪你直接去一趟医院办理手续吧。”

早去早完事。

陆子衿不置可否，把炒好的菜端上桌，郁泽欢下意识地扫视了一眼餐桌上的菜肴，又巧合的全是他爱吃的。

郁泽欢心底再次生出一股古怪来。

两人安静地吃饭，饭桌上只有些许咀嚼的声音，郁泽欢一边看手机一边往嘴里塞饭，还挺忙碌的。

吃到一半，陆子衿才出声：“哥后天有时间吗？”

郁泽欢应了一声，“嗯？”

抬眼看向陆子衿，用眼神询问什么事情。

“哥上次给院里打的钱已经给夏夏交了住院费了，院长妈妈还有夏夏都很感谢哥你，所以……如果哥后天有时间的话，要去看看夏夏吗？”

第一次见面的时候，陆子衿就直白地说明了来找郁泽欢的缘由，郁泽欢在查清楚这事情的真伪后，就很爽快地给了钱——不过是直接打给孤儿院的，以做慈善的名义。

然后两人就再没聊起这个话题过，郁泽欢没提出让陆子衿搬走不用还钱了，陆子衿也没主动提出离开过。

“这个啊。”郁泽欢犹豫了一下，“行，那你把夏夏住的医院地址给我，我过去看看。”

“不用那么麻烦。”陆子衿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，“我周天的时候没有训练，可以带着哥一起去！”

所以这人到底在高兴什么？

郁泽欢感觉奇怪，多看了陆子衿两眼。

陆子衿却像是误会了什么，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大虾，非常自觉地夹起了一只大虾，掐着虾头三下五除二剥干净，捏着虾尾放在了郁泽欢面前的餐盘里。

郁泽欢缓缓打出一个问号。

看了看那只虾，又看了看陆子衿。

陆子衿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不对劲，又剥了一只虾放在了郁泽欢的面前，还催促道：“哥你快尝尝，今天的虾很新鲜。”

嗯……或许这就是小孩表达亲近的方式？

郁泽欢又看了一眼陆子衿那张一点也不像未成年的脸，在心中默默催眠了自己。

吃吧，小孩子的一片心意。

刹那间，郁泽欢的心中生出了一片慈父心来。

***

郁泽欢第二天再一次睡到了日上三竿，餐桌上照例摆着陆子衿制作的丰富早餐，因为两人从来没有在早上见过面，这两周下来，陆子衿每次做的早餐，不是被郁泽欢当成午餐吃了，就是被郁泽欢带着路上当下午茶吃了。

陆子衿估计到现在还不知道这情况。

郁泽欢坐在餐桌前，将已经冷了的培根塞进嘴里，虽然已经冷了，但味道还是很不错的。

吃到一半陆子衿就回来了，一身蓝白运动校服，因为打开门太过突然，郁泽欢还被牛奶呛了一口。

顿时咳嗽声响彻整个客厅，甚至有几分撕心裂肺，陆子衿快步上前，替郁泽欢拍背顺气。

顺了两三下，郁泽欢才把喉咙的痒意给压了下去。

“没事吧哥？”陆子衿的视线在触及到了桌上吃到一半的早餐，眉头不由得皱起，“哥现在才吃早餐吗？”

郁泽欢无力地摆了摆手，刚刚咳得太猛烈，整个人还有种虚脱的感觉。

陆子衿摸了摸牛奶的玻璃杯杯壁，触及到的温度一片冰凉，很显然他写在便签条上，让郁泽欢热一下牛奶再喝的话全被当成了废话。

“哥……”陆子衿还想说什么，就察觉到郁泽欢脸色不对劲，立刻紧张了起来，“你没事吧？”

郁泽欢挣扎了一下，又咳嗽了两声，才喘过气来。

“没事。”郁泽欢虚弱，“呛了一下，你让我缓缓就好。”

然后郁泽欢啪叽一下把自己摔到沙发里。

拼命咳嗽后的虚脱感已经消失，现在郁泽欢单纯想要自闭。

谁成年人了喝牛奶还会被呛到，又不是小baby了！

尤其还是在陆子衿面前呛奶，郁泽欢真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
太丢人了！

郁泽欢在这边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，殊不知现如今在陆子衿眼中的他，面上带着一层薄红，双眸带着几分激烈咳嗽后的水汽，迷离又有几分窘迫。

看着很好欺负的样子。

陆子衿一向清澈带着阳光与笑意的眸子突兀变得深邃了几分，若是此刻郁泽欢注意到了他的表情，一定会察觉出他与平日里的不同来。

然而此刻的郁泽欢还沉浸在自己二十岁了还呛奶的羞耻中，对陆子衿的异样毫无所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