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迦曦走出正厅后,门口的明月笑声压都压不住。看到温玉瑶放下了手中的茶盏,明月这才擦着笑出来的眼泪走进正厅。
“少夫人,我们现在就去茶楼吗?”
温玉瑶点点头,站起身,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留仙裙,其实这段时间在别庄她穿的很随意,天气越来越热,大宋氏一向支持她和陆嘉怡怎么舒服怎么穿,索性没有访客,只要穿的不是太过分,连老夫人都只是看一眼,满眼宠溺,什么都不说。
“我的发髻乱吗?有没有哪里不得体的地方?”
明月笑着走过来,将温玉瑶散落的发丝仔细整理好,这才道:“非常得体,很适合外出见友人。”
得到明月的赞许,温玉瑶笑出脸颊的梨涡。
“那你同我一起去,晚点再去买一盒山茶酥,嘉怡在别庄说了好几次,今天天色不错,晚上约她一起赏月,那会泡上一壶龙井,正正好。”
明月对刚才温玉沁的反应心有余悸,虽然自己身上有些功夫,但终究不放心,还是又叫上了两个嬷嬷与自己一同陪伴温玉瑶,又怕过街被人暗算,还安排了一程软轿,这才扶了温玉瑶上轿后,一行人去了街对面。www.hfywbw.com 风豆榴爱小说网
温玉瑶就这样笑盈盈的看着明月的安排。一直到下了软轿,明月还在絮絮叨叨,总觉得温玉沁还想做点什么,总要想办法防着点才是。连个嬷嬷见明月如此上纲上线,也纷纷打起十二分精神的小心伺候。
茶楼明显被清场,一楼只有几个跑堂的伙计在打瞌睡,其中一个看到温玉瑶进了茶楼,连忙站起身招呼。
“哎哟,贵人啊,我家少夫人已经在二楼雅间等候多时了。”
温玉瑶目光扫过那个伙计,只觉得他虽然看上去瘦削,但偶尔有风吹过,衣服服帖在身上时,肌肉若隐若现。
轻移莲步,慢慢走到二楼,茶楼的二楼有一排雅间,中间有一块三尺高台,此刻高台上安静的躺着胡琴和竹笛,想来平日里也是有乐工在此处表演。有一间雅间门敞开着,雅间中传来淡淡的熏香,清甜沁心。朝着雅间多走几步,便可发现雅间内挂着一副很特别的字画。
“你可终于来了。”听到陈淑仪的声音时,温玉瑶已经走到雅间门口。
看到陈淑仪笑着走出来,温玉瑶也露出笑意。
“你来,带你看个有意思的东西。”
说着,陈淑仪便身体微微往后一偏,示意温玉瑶朝里头走。
走进雅间,温玉瑶看到靠窗有一套檀木桌椅,桌子上燃着熏香,正散发着袅袅青烟,刚才制住温玉沁的两个嬷嬷正恭敬的垂首侍立在窗边。
引温玉瑶落座之后,陈淑仪也坐在她对面,随着陈淑仪轻拍手掌,一个少女应声从侧屋进入。
这是一个容色艳丽的少女,一身碧色长裙,衣袖下嫩如莲藕般的手分外引人注目,此刻她手持茶壶,跪在地上。她的面前时一棵半人高的榆木根雕茶桌,她轻举茶壶,洒下的水珠溅起层层水波,在茶桌面荡起阵阵茶香。茶桌上一支荷花似乎感受到桌面的热气,慢慢绽放,每一片花瓣展开后,都有如同露水一般的水珠滴落,少女取了莲叶青瓷盏小心翼翼的接住每一滴水珠,待到荷花彻底绽放开时,少女已经接了薄薄两盏,随后盈盈然起身,将茶盏奉到温玉瑶面前。
“尝尝看,这是我苦寻许久,才从古籍中寻得的拜月流朱。这几日天气闷闷的,总是心烦上火,这个最清心不过。”
温玉瑶端起茶盏抿了一口,只觉得清甜的凉意直冲心底,口中能感受到盛夏荷花上的露水,映照着粼粼波光。
温玉瑶意犹未尽的放下茶盏,笑道:“果然不是凡品,淑仪有心了。只是......怎么不见我堂姐?刚才她还很热情的向我打招呼呢。”
陈淑仪抬眸,看了一眼温玉瑶,笑得很甜。
“她啊,一个无关紧要又不识大体的人,她若是在,只会想办法给我添麻烦,我送她回去了。”
“哦?那淑仪可要小心些,现在堂姐的父亲在朝堂越发的脸,她腹中若是男孩,怕是又要惹出不少麻烦。”
这个话仿佛提醒了陈淑仪,她沉默片刻,终于看了一眼一旁侍立的嬷嬷,两个嬷嬷见状,连忙福身,带着刚才奉茶的少女一同离开。这便是有话要跟温玉瑶说,温玉瑶会意,对明月笑道:“你们也退下吧,我想和淑仪好好叙旧。”
待到雅间房门关上,屋外开始传来断断续续的丝竹声,温玉瑶心知这时不能让外人听到雅间对话的干扰,这才松了口气。
“玉瑶,是不是我们准备的太过头了,你看......我们所囤的米粮,好像没有多少用途。”
陈淑仪一改之前的淡定与从容,此刻她面上露出焦急的难色。
“你知道吗?今年多雨,我很担心再过些时日,米粮若是发霉蛀虫,怕是损失惨重。”
温玉瑶想了想,确实这一次的地震不在自己记忆中,但是瘟疫似乎也因为这个地震引发的一系列矛盾而变得有了转机。看了看楼下熙熙攘攘的百姓,一种不安油然而生。
“淑仪,我总觉得不对,那是一种山雨欲来前的平静......,你发现了吗?自从叛军被清缴之后,我们好像失去了一切出了临安城之外的消息?哪怕是幽州的战事,也没有任何讯息。”
陈淑仪睫毛颤了颤,想到自己公公再下江南后,连家书都不曾收到,顿时面色有些发白。
温玉瑶坚定道:“别担心,都是我的揣测。若是真的产生损失,我愿意一力承当。”
陈淑仪咬了咬唇,挤出笑容。
“不,这是我们两个人做的决定,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抗?刚才说道哪了?温大人这时升官发财了?”
温玉瑶点点头,叹息道:“我这些时日不在城中,但大伯父的壮举可是如雷贯耳。皇帝宠信酷吏,当真恐怖。就怕到时候福泽庇佑到大堂姐,你的日子不会太好过......”
陈淑仪摸了摸自己需要拨打算盘而修剪的很短但非常感觉的指甲,笑道:“她?一个养尊处优只知道横冲直撞的大小姐,凭什么跟我争?但还是多谢你的提醒,我知道自己该提早做些准备。”